*本来以为可以一发完是我想太多了

*俏雁俏无差，大家自己避雷

*轻松向，别较真

阴雨天，男人拢着黑风衣等在咖啡店门口，他身材颀长，轮廓打眼看像是哪个电影明星，惹得撑着伞路过的小姑娘们频频回头。

绵绵雨丝洇湿了他的外套，而其本人却不以为意，只抬腕关心时间。

表盘上面沾了点水珠，他用手指细细抹去。借着天光细看才发觉，原来上面倒映的那双眉眼也并不是天生就刻薄。

这样在风中立了许久，要等的人才姗姗来迟。

来者也是位青年，白发，白衫，灰色西裤。相比黑衣男人连扣子都扣到最上面一颗的一丝不苟，这位只松松挽着袖子，露出截白得煞眼的小臂，面色不虞。

一照面，两人同时开口：

“俏如来。”

“上官鸿信。”

俏如来沉吟一瞬，拉开咖啡馆的玻璃门，“入内再谈。”

这间咖啡馆与常见的有别，装潢古朴，不像现在许多年轻人爱去的西式馆子。从门口向内看，场地开阔，却各有隔断，不仅切割的别具一格，也给人以安全，保密的谈话空间。

俏如来引着上官鸿信到角落入座，问侍应要了两杯水，随后要求自便。上官鸿信无意拖延时间，手指搭在桌面上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，并开口：

“你不需要解释一下么。”

俏如来“嗯？”了一声，随后说，“原来变成现在这种状况，不是师兄所致吗，还是你在这种境况下，仍要试探我。”

“不是你，不是我。”

上官鸿信收回手，狭目细视，像是要把这位藏在自己身体中的师弟的灵魂都看穿，“难道是意外？”

俏如来苦笑，“目前看来，只有这一种解释了。”

上官鸿信拨开鬓侧垂下来的扰人白发，指尖从口袋里旋出手机。他毫不费力地当着俏如来的面解了密码锁，调出短信，上面最新一条是今晨七点半，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地址，就是他们现在所在。发信人赫然是他自己，俏如来给的备注是：雁。

“会变成这样，必定有原因。”

俏如来手指相交，垂着眼沉思。而上官鸿信很难得在自己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，一时颇觉趣味，便凝神看他。

“师兄回想一下，昨夜是否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，以及，都干了什么事情。”

俏如来回望他，“或许，俏如来与师兄都觉得不寻常的，且做过的同样的事，就是导致这场巧合的原因。”

上官鸿信拿起水杯，若无其事般饮了口，刚放下杯子，两人又同时开口。

“洗澡。”

“洗澡。”

“睡觉。”

“睡觉。”

俏如来神色凝重起来。

“其他的就没有了，怎么样，师弟，可有找到一点头绪？”

俏如来摇头，“师兄就不着急吗？”

“老师曾说谋定后动，信息太少，鲁莽下手必败无疑。怎么，他没教你吗。”上官鸿信仰在座位里，语带挑衅，“还是说，师弟身上有什么怕我知道，所以这么急。”

俏如来无心和他拌嘴争锋，眼下这种情况，虽然不是最坏，但多少对生活也有影响。为今之计，只有了解对方日常工作，各自应对，之后再想办法。

他们毕竟是同门所出，这点默契还是有的，二人交换手机，分别在备忘录里输入今日要见的人，做的事，特别重要的又详加解释，随后保存，再交换回来。

“今天的事做完，备忘录删掉。”

上官鸿信起身准备离开，背着手侧过脸交代，“不准留下痕迹。”

俏如来望着自己的背影带风，几乎吹飞杯子里的水，复杂地说，我知晓了。

装着上官鸿信处理器的俏如来，依着日程来到学校。他本来不太想来，帮师弟保持优秀的形象之类，丝毫不足以让他挂心，而他还是来了。

原因只有一个，俏如来现如今在给默苍离做助教，同时也是默苍离实验室里带的学生。

上官鸿信当初从他老师这里独立出去的时候，很多人觉得他离经叛道、欺师灭祖。那会默苍离在做一个很重要的课题，而他在原本实验的基础上进行了另一种发展，默苍离不认同，随后便不再带他进实验室。

就这样，他召集了一帮人才自己出去研发，忙起来以后，师徒俩再也没好好坐下来吃过一顿饭。

他娴熟地整理教案，给资料分类排序，用回形针夹好。看时间差不多了，就先带着之前俏如来交给他的U盘去教室，为默教授做课前准备。

就在走进教室前一秒，一阵风刮过来，一个风一样的混小子拦在他面前：俏如来！

上官鸿信回忆了一下，这个二货有点面熟，似乎是俏如来弟弟的好哥们……

“剑无极？”

他抱着一沓书本偏头问，“有什么事吗。”

剑无极登时有点懵，他没见过几乎把“话说完赶紧滚”写在脸上的俏如来，咽了口唾沫：

“哈……哈哈，是这样吼，银燕说你这节有课，我打听了一下，凤蝶选了这堂课！但是我没有啊，听说你那个老师见鬼的严厉，你能不能打掩护让我进去上这堂课别被发现？”

“进去别说话。”上官鸿信说。

剑无极高兴坏了：好嘞！

随后他扑棱蛾子一般飞去凤蝶身边，又亲热又恶心地叫：蝶蝶~

上官鸿信面无表情夹着资料去放ppt，心想：你被不被发现关我鸟事。

默苍离踩着点进来，整个教室的学生都像被点了穴，噤若寒蝉。

他拿起激光笔，名册放在桌上，看了上官鸿信一眼。

上官鸿信心领神会，手一翻摊开，从第一个开始念名字，人到的打勾，代答的画叉。

等全部念完，他把名册放在默苍离左手边。默教授点点头，右手握着鼠标点了一下屏幕，同时开口：

“第八排左数13号的同学，名单上没有你。”

他抬起头，透过镜片精准地看向剑无极所在的位置，“不过，以后我的课如果你缺勤，期末考试合格名单上，也不会有你左手边那位女同学的名字。”

剑无极抱着脑袋，几乎想以头抢地，凤蝶倒是无所谓地偏开头，“活该。”

一堂课无惊无险地讲完，没有人敢堂而皇之去默苍离那里找骂，下课后就都把上官鸿信围起来，一窝蜂的问问题，拜托他圈重点。

往日里俏如来好脾气，常常在这里解答同学们的疑惑，拖到下节课老师来才离开。而上官鸿信没这闲心，收拾了东西，脸色也不给就拨开人群往外走，连剑无极都没来得及拦住他。

“俏如来这是怎样了啊！”剑无极抓狂道。

“还不是你自己假鬼假怪，怪别人俏如来做什么。”凤蝶背起包离开。

而此时，真正的俏如来正在实验室里忙碌。

他一早就往这边赶，上官鸿信的工作地点太远，他又没有车，下了公交后，扫了一辆小黄车吭哧吭哧骑着往那边赶，好巧不巧，在门口让同事看见了。

这同事还不是别人，是他们老师默苍离的师妹凰后。

凰后饶有兴味看着面前骑着自行车，面露三分尴尬，七分担忧的上官鸿信，手指抹去唇上多余的口红，评价道：

“哈，节能减排啊。”

俏如来想到自己如今的形象，不禁在心中替师兄默哀。

而对墨者实验室的人来说，老大今天简直不要太好相处。

“看一下温度，千万别让它太低了。”

俏如来交代完，走出无菌室脱下手套，立刻有妹子近前：

“师哥喝水。”

听见这个称呼俏如来愣了愣，随后抬手稳稳接过来，嘴角抿起一个温文的笑：“多谢。”

妹子捂着脸嗷嗷跑远了。

俏如来坐在桌前，垂下眼看资料，从前只听冥医前辈私下提起过师兄的实验，老师那里闭口不谈，如今接触，俏如来才深知自己的浅薄。上官鸿信这里不仅设施齐备，实验进度也很高效，即使思路违背了一开始的课题，这个新方向也不是没有搞头。

他的目光落在抽屉里一个密封的文件袋上，如果师兄先一步老师发表成果……

俏如来摇摇头。

这已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课题了，先后发表，又有什么冲突？老师那边，也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有丝毫动摇。

俏如来起身，想缓解一下长期专注导致的疲劳，在办公室里随意环顾。这间办公室不算太大，摆放却井井有条，尤其是有一面墙全作书柜，上面琳琅满目的专业书，让俏如来十分感兴趣。

再转身，便见落地窗两边摆了两盆装饰用的植物，叶子边缘都微微发黄了。俏如来想这位师兄一定从来没照顾过什么东西，更别提能按时给绿植浇水。

外面天色仍是阴霾，城市像是融进了山水画，笼着墨烟黛色，俏如来的视线失焦，在里面看到了自己。他看向玻璃上那张不属于自己的、陌生又熟悉的脸，微微摇头，径自接了水给花盆土倒上，又拿剪刀剪去几近干枯的枝叶。

做完这一切，俏如来洗净手，回到桌前。他不禁端详这对骨节分明的手，指节明晰，手心的纹路走势也与自己不同。他用食指沿着生命线抚下来，明明有触感，却又像触着别人的皮肤一般。

俏如来叹口气，在桌上随意摸了支笔，目光却陡然一停，落在台灯下的一个相框上面。

他拿起来细看，里面夹着一张照片，印着两个人。一个人正坐在这张办公桌桌面前，另一个在相片里扶着他的肩头，是老师。

两人都比如今看上去年少些许，俏如来略微知晓这段往事，把相框翻过来，却在背面发现了相片的一角。

嗯？

他从背面扣开相框，果然，里面还有第二张。办公室里没有旁人，俏如来此刻却油然而生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。

“既然师兄夹在这里，必然是不想让人看见……”他想。

就在他犹豫之间，那张照片似能解人意般从里面滑了出来，不声不响落在资料纸上。

俏如来屏住呼吸。

这相片像素不清晰，应该是抓拍。上面是一白发青年的侧颜，背着阳光，目光看向镜头外的某处，眉眼再熟悉不过。

他呼出气，瞥见相纸的角落里用钢笔划了一个小写的字母“q”，笔锋到尾微微斜挑，像是一枚锋利的钩子，吊住胸膛里砰砰跳动的那颗心。

俏如来把照片整理好，原样摆回去，位置与之前别无二致。

不管怎么样，最重要的事，还是得先换回来。俏如来捏了捏鼻梁，如此想到。